第76屆坎城影展金棕櫚獎由法國女導演潔絲汀・楚特(Justine Triet)的《墜樓死亡的剖析》(Anatomy of a Fall)所拿下——這是史上第三度由女性導演奪得金棕櫚。除此之外,各個官方競賽項目和平行單元也可見女性導演的作品獲獎、受到矚目,或許這正是全世界開始正視女性創作者的一個轉捩時刻。
致敬法國名導亞倫卡瓦利耶(Alain Cavalier)的《La chamade》電影主演、法國國寶級女星凱薩琳丹妮芙(Catherine Deneuve)於Pampelonne海灘的畫面。
 

不久前落幕的坎城影展,在疫情過後回歸的第二年,業界參與人數創新高,雲集全球最受注目的影人和電影,同時也有不少鮮為人知,且教人驚艷的新銳導演作品,是一系列藝文的饕餮盛宴。
其中一場在坎城影展最大主場Grand Théâtre Lumière放映過後,觀眾全場站立拍掌數分鐘,向流亡阿富汗女記錄片導演薩赫拉.馬尼(Sahra Mami)、擔任監製的美國女星珍妮佛.勞倫斯(Jennifer Lawrence),和所有被壓迫的阿富汗女性致敬——這可能是坎城影展入選的電影之中,最難以拍成的電影。薩赫拉.馬尼執導的紀錄片《Bread and Roses》,記錄了2021年塔里班武力接官控制阿富汗以後,女性權利如何逐漸失去,以及她們的日常和抗爭。

今坎城影展繼續透過電影呈現被主流社會或當權者隱埋的影像和聲音。從影展得奬名單和話題作可見,反猶太歷史、亞洲作品、多元綻放的女性議題和非洲電影的冒起,是未來一年國際影壇幾個不可忽視的趨勢。

 

遍及西歐、中東、亞洲至非洲的女性聲音
在後「#MeToo」年代,女性作者和女性主題的作品幾乎遍及坎城每個單元,涉獵個人成長、性別關係等微政治到連繫國家歷史、制度及權益。
如文首提到的《Bread and Roses》,女性透過作品為自身的社會位置發聲,勢必會在國際影壇上繼續發酵下去。今年的金棕櫚獎落入法國女導演潔絲汀・楚特(Justine Triet)之手,其作品《Anatomy of a Fall》(暫譯:墜樓死亡的剖析)講述一位德國女作家被指控殺死丈夫的懸疑電影,在審判之中如洋䓤般剖開了婚姻、家庭和愛驟然變成犯罪現場般的悲劇、個人和關係在層層謊言中活著,此無不是現代社會和女性處境的縮影。
除了金棕櫚獎外,「一種注目」首奬、「國際影評人周」首奬也分別是女導演一鳴驚人的首作。
喬治亞新銳導演 Elene Naveriani 的《Blackbird Blackbird Blackberry》被選入「導演雙週」(Directors’ Fortnight),被譽為以阿基・郭利斯馬基(Aki Kaurismäki)的敘事風格,帶出保守社會裡特立獨行的中年女性的日常與掙扎。而離散、文化衝突甚能突出女性無力的現實處境。主競賽電影,由凱薩琳・科西妮(Catherine Corsini)執導的《Homecoming》敘述法國島嶼科西嘉上,黑人女性跟當地白人丈夫在生活中和土地上無法成為家的主人,在家、在何方的迷惘和回返的故事。
「一種注目」首奬是英國導演曼寧・沃克(Molly Manning Walker)的作品《How to Have Sex》,年輕女孩在和同伴在南歐假期之旅放任自己,希望「破處」和「成長」。影像和色彩皆超乎現實的飽和,既是心理的呈現,也以視覺打開和置換其他感官感受。電影鏡頭讓我們近乎嗅到一個少女包包中的廉價化妝品和酒精,以及如何生疏地讓自己變成渴求性的女人,內心的焦慮、叛逆和脆弱表露無遺。

近年的女性敘事傾重感官化的身體探索,讓觀眾投入主人翁在身份探索之路,幽微流轉。《How to Have Sex》中少女被一夜情伴侶小心翼翼的問是否同意做愛——大概是意覺到這是 #MeToo 年代必需做的動作。少女過後才發現,原來真正的「同意」遠不是一句「Yes」和「No」能夠實踐出來。當中複雜的感受和的政治性,電影展現得淋漓。
從「國際影評人周」首奬到入選 6 月的台北影展,馬來西亞導演余修善的《虎紋少女》 ,得見女性肉體恐佈電影超越性別身體書寫的賦權(empowering),在於不再囿限於透過性別的身體實現女性的覺醒——走入青春期的少女變成老虎,生理上由人變獸的視覺震撼引發我們對少女成長身體經歷的疼痛觸感,而在疼痛中她們長成為真正的自己,得到「女性」、「性別」政治以外的超越和自由。
各式各樣的女性探索過程,把社會結構家庭、父權、性別性向、#MeToo 運動口號以外的思考和感受層次紛呈,女性書寫愈見成熟、多元及更具高度。